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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起审讯在继续。龙文章民国二十五年从戎,跟了无数的队伍。有的队伍被命令和日军作战,可离日军还有百多华里就做鸟兽散了。后来他跟来跟去跟上了虞啸卿的部队,去了缅甸。他所在的团副团长在英国人的机场被流弹炸死,机场周围很多的兵散着,英国人不想管,所以他穿了团副的衣服,从此就成了团长。他把川军团剩下的炮灰,包括另一个团另一个师甚至另一个军的炮灰拢在了一起,这才有了冒牌的川军团。虞啸卿说:“知道你的罪吗?”死啦死啦说:“我害死了一团人。”虞啸卿说:“我给过你一个机会在南天门上成仁的,为什么要跑回来?”死啦死啦说:“因为我拉回来的人还没死绝。”他想了想又说:“不是,假的,我当时就想的是再打下去就是为死而死了。我知道我做过很多孽,可不该死,每个人都一样,我费这么大劲是为了活着回来。”虞啸卿开始审讯证人,无一例外,这些看起来人不像人兵不像兵贼不像贼匪不像匪的家伙们居然无一例外向他们的伪团长表示了支持,上海人阿译是唯一向师长指控龙文章有罪的人。但他马上又说,他自己非常希望也犯下这些罪,他如果有机会,一定会像龙文章那样活着,不这样,毋宁死。审讯只好结束了。孟烦了们被送了回去,同车的还有下半个月的给养。他们知道他们的团长至少暂时还没被枪毙。生活又开始重复以往。一天晚上,孟烦了无端觉得外面似乎有人,他不顾押守哨兵的阻拦冲了出去,他发现了一个人,一个禅达城此时常见的饿殍躺在门口的地上。哨兵说那是个死人,就把他抬到了墙根下,可孟烦了猛然警醒,那是豆饼,那个在竹筏上被当做尸体扔下去的弹药手豆饼。大家七呼八叫、七手八脚地把豆饼抬进了屋。可怜的豆饼已经气若游丝了,他不知道是否还能听见这些弟兄们呼唤的声音。郝军医说他要完了,他捱不过今晚了。明天就等着给他送葬吧。可怜的娃儿,到死了却没人知道大号,就知道个外号豆饼,这能让人死得闭眼吗?一席话说得大家唏嘘起来,因为他们平时叫惯了外号,恐怕谁也不记得对方的名字了。躺在地上的同类让他们这群麻木不仁似乎没血没肉的人猛然想起了自己。蛇屁股说,我梅州人,叫马大志,求你们帮我记住。不辣说,我宝庆人,叫邓宝,你们也帮我记住。不辣求孟烦了帮他把名子写下来。孟烦了说写哪?不辣在自己身上打量,一时还真不知道写哪。孟烦了说,写衣服上?烧没啦。刻枪上?你有枪吗?刺屁股上?额头上?胳臂上?炮弹炸不烂?揣口袋里?埋你的人有心思翻?你身上哪块是由你自己做主的?——对不起,我要睡啦。于是剩下一群茫然的人在黑夜里茫然。只有郝军医在那守夜,他看着眼前的豆饼,在想明天,把他埋在那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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