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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起“打鬼子”也出现了发烧、头痛,症状极似鼠疫!
医院已经人满为患,而且根本没有任何对抗鼠疫的药品,把打鬼子送去也无济于事。
为了防止再传染别的孩子,童莲作出了决定,由她自己来照顾打鬼子。
鼠疫漫延的常德城,几成人间地狱,无医无药的环境下,无数平民染病不治,到处是死亡的气息,到处是一片恐怖气氛。破旧的战地医院里,同样躺满了垂死的弟兄。阿秀与救护班的女孩们徒劳地抢救着,没有药品,她们只能眼看着一个个战友在可怕的痛苦中挣扎、死去。
垂死的二宝难以忍受巨大的痛苦折磨,哀求耀文给他一个痛快。颤抖着,耀文把枪对准了自己最好的朋友……
孤儿院,整整三天,保罗守在小房间外,度日如年。
第四天,紧闭的房门终于打开,童莲带出来的,竟是退了烧的打鬼子。打鬼子得的不是鼠疫,而是肺炎。欣喜若狂中,保罗紧紧拥抱住了童莲……
听说打鬼子平安的好消息,阿秀兴奋地跑来告诉了耀文。
然而,耀文的咳嗽和发烧,却蓦然惊呆了她――跟染病的战友同吃同住,耀文也没能逃过鼠疫!
关键时刻,童莲却得到了省委的消息:重庆党组织已经紧急组织了一批防疫药品,通过关系运往新建的芷江机场,但从芷江到常德的雪峰山,成了难以逾越的障碍。童莲想到了她曾经开辟的雪峰山商路。
得知童莲将要再走雪峰山,阿秀什么也没有讲,只是将那柄牛角刀交给了童莲――这是她离开竿子营的时候,三怒扔给她的,两年来她从来没有打开放刀的包裹,她不愿面对那份伤心的往事。
但是,不管她多么不愿面对往事,她现在必须顾全大局。她只有一个担心:从竿子营到常德,来回最少要八天,而耀文的病情,最多拖不过两三天了……
昼夜兼程,童莲风尘仆仆,赶到了麻溪铺。
从芷江运来的药品也在兼程东运,距天坑岭已不过百里,她没有一分钟可耽搁,必须立即安排好药品安全通过。
她只能来求龙太爷帮忙。童莲的下一句话,却一下子揪紧了太爷的心:耀文也在常德,也是病人之一,而且病情严重。
耀文是被摘了银耳环的,算不得竿子营的男人——可那是太爷的亲孙子,他能眼看着耀文送命吗?
一旁的耀武向管家开了口:龙贵,召集所有团丁。
不管弟弟曾怎样对不起他,他当哥哥的,也得为了弟弟,硬闯天坑岭!
天坑岭下,运送药品的队伍果然被排帮截住。
双方剑拔弩张,但排帮人多势众,龙家的团丁显然不是对手。
没有人肯听童莲的解释!太爷只能眼睁睁看着排帮帮众劫走了药品,劫走了他孙子生存的希望。童莲被带进了排帮总舵。童莲将那柄牛角刀放在三怒面前。
常德,耀文的病情日见加重。
病房里,穗穗抱着耀文大哭,护士传来了兴奋的消息:药品提前运到了!
本来应该三天后才到的药品,是三怒率领弟兄,快马加鞭,昼夜不停,累翻了几十匹马,一天就将药送到了常德城外。把药交给童莲,三怒领着弟兄们离去。童莲无可奈何,她只能在心里感叹
有了药品,耀文和众多病人的病情控制住了。欣慰中,阿秀才得知是三怒的帮助,让耀文得以死里逃生。她久久无言。
无论阿秀,还是童莲,其实都没想到,三怒并没有走,他一个人悄悄进了常德城,在医院旁边的酒楼上租了一间客房,从这里望出去,正好可以看见进出医院的人。
常德城里逐渐恢复生气的同一时刻,百里外的战场上,日军精锐关本旅团也正在向西进攻的战斗中刚刚受挫。少佐冢口洋次赶到了刚刚攻坚失败的前锋部队,看到的,是他疲惫不堪,在饥饿与寒冷中士气低落的部下。
夜,攻下阵地的冢口来到了关本指挥部后的私人居所。
不再如严格的上下级,关本以学长的身份,与冢口相对而酌――冢口的父亲,是帝国大学著名的军事理论家,关本是他的学生,也是冢口从小熟识的学长。冢口难以接受前方正在对平民发动细菌战关本狠狠地教训了他,他告诉冢口:为细菌战护航的,正是冢口的哥哥、日本空军传奇式的英雄、洋次心中的偶像冢口龙太!冢口洋次惊呆了。
洋次只能向关本认错――他能否认他所崇敬的哥哥是真正的武士吗?他宁可在攻打常德的战斗中,证明自己对帝国的忠诚。
耀文归队了,原来的营长却死于鼠疫,锁云超提升耀文当了营长。
粮荒日渐严重,常德城街头,已经开始出现贫民的饿殍。
孤儿院也彻底断粮了。阿秀、童莲将保罗带到了86师,却没想到恰好遇见了一场哗变!
无粮无饷几个月,官兵们不得不违反军纪,暗自出去抢劫米铺、大户,几个弟兄却失手落到了宪兵队手中,挨了军棍。宪兵队送回了血淋淋的弟兄,官兵们的情绪终于暴发:到处都是发国难财的黑心官,米市上公然贩卖着打着军需品记号的军粮,凭什么弟兄们要吃一口饱饭,还要落到这个地步?几个军官带头,大帮弟兄扔下枪,就要冲出军营。耀文率部奋力阻拦,与哗变的同袍几乎就要冲突起来。就连往日里官兵们最崇敬的锁云超,都已压不住哗变弟兄的情绪。童莲、阿秀和锁老太太拦住了哗变官兵的去路。
她答应官兵,她一定想办法,她现在就出发,去给大家筹粮。面对着比自己更加坚强的女人们,官兵们默默捡回了自己的枪……
童莲出发去筹粮了。
这一天,春好却从外面带回了一大包肉,保罗问起肉的来历,才得知是有个“黑叔叔”在酒楼施舍给春好的。
给春好肉吃的,正是三怒。春好从此每天守候在酒楼,每天从三怒这里得到食物。但她却从来不肯当场吃掉,而是一拿到手就跑开。三怒没有问为什么。
他不知道春好每次拿到吃的,总是带回孤儿院分给大家吃,总是说好心的“黑叔叔”已经给自己吃过了。来照顾孩子们的阿秀也一再听到孤儿们对“黑叔叔”的描述,她当然想不到,这个好心的男人是三怒。
回到酒楼,三怒却发现自己留在柜台上,吩咐了伙计给春好的食物没被取走。每天都按时来酒楼的春好,今天居然没有来。想起春好那日渐蹒跚的身影,不知怎么,三怒突然有了不祥的感觉。跟伙计一打听,三怒才知道,春好可能是附近王家祠堂里那家孤儿院的孤儿。
童莲筹粮回来了,带着一袋粮食,她兴冲冲赶回孤儿院。一进门,她看见的,却是保罗怀中奄奄一息的春好。——长期饥饿的春好,在每天“在外头吃过了”的谎言中,瞒过了心力交瘁的保罗。甚至,一天天的饥饿使春好自己都已经麻木,麻木到忘却了饥饿的感觉。
直到今天,孩子们告诉保罗“春好一直睡着不肯起床”,保罗才发现她已经耗尽了幼小的生命。
保罗和童莲的声声呼唤里,春好带着笑容,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赶来孤儿院的阿秀和耀文同样悲痛难抑。孤儿院中,一时悲声一片。
门外,目睹这悲惨的一幕,铁人般的三怒也呆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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